蓬皮杜中心汇集了罗杰斯自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来建筑作品所体现的核心主题——表皮与结构、科技与灵活性,以及运动性与反纪念碑主义。
这座建筑被想象成“信息导向的计算机时代广场”与“大英博物馆”的融合——一个面向所有人的民主公共场所,同时也是城市更新街区的核心地标。
场地总面积的一半被预留为公共广场,这意味着中央建筑必须具有足够的高度,以容纳约9万平方米(约100万平方英尺)的使用空间。为最大化室内的灵活性,建筑的结构与设备系统均被布置在外部,从而在各个大面积楼层中形成了大尺度、连续且不受干扰的空间——这些令人震撼的宽阔室内空间,摆脱了设备管线和楼梯的侵入。
结构体系采用了设有支撑并外露的钢结构上部结构,结合钢筋混凝土楼板。
外部设备系统为立面赋予了尺度感与细节层次,而对动态与可达性的强调则通过电梯与自动扶梯体现。其结果是一座高度表现性、结构鲜明的建筑,最终成为巴黎公认的重要城市地标。
然而,博堡(Beaubourg,蓬皮杜中心的俗称)的成就不仅体现在建筑层面,还体现在城市层面。建筑及其大型公共广场旨在重振一度没落的巴黎城区。如今相邻的马黑区充满活力且多元文化并存,正凸显了蓬皮杜中心作为城市更新催化剂所取得的成功。
蓬皮杜中心的激进性至今仍令人震撼,并已被证明对广大公众具有强烈吸引力:每年造访人数超过七百万人。建筑本身及其非凡的馆藏始终保持着旺盛的人气,而广场上人潮涌动,聚集在音乐家、杂技演员和喷火艺人周围。博堡——无论室内还是室外——始终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。
理查德·罗杰斯与伦佐·皮亚诺为蓬皮杜中心提出的方案——一座全方位的文化设施,也是20世纪80年代法国的重大工程之一——是一个真正灵活的容器:其内部空间可随意重新布局,而外部构件则可在建筑的使用寿命期间随时拆装。
灵活性的概念被扩展至建筑的每一个构件;蓬皮杜中心被设想为“一个不断变化的框架、一套金属游戏模型组、一座供老少咸宜的攀爬架”。作为一座设施完善的“仓库”式建筑,蓬皮杜中心内部由一系列统一空间组成,再由外部独立结构框架支撑,在平面、立、剖面上均可调整,以适应未来不可预见的需求。
蓬皮杜中心的选址位于巴黎市中心,距离巴黎圣母院和卢浮宫不到一公里。蓬皮杜中心的规划旨在成为首都历史核心区更新运动中的关键节点。
建筑底层设有大型公共区域,包括剧院、商店、接待区以及街边咖啡厅。楼上是宽敞的开放楼层,设置了画廊、露天平台和行政办公区。顶层则包括餐厅、实验影院和临时展览空间,这些区域可开放至深夜,为夜间广场带来活力与人气。
场地的一半特别保留无建筑,以腾出一座具有公共规模的广场,可用于各种社区活动,包括集市、展览、表演、马戏、游戏、街头艺人等。圣马丁街(Rue St. Martin)因上住下商的住商混合而生机盎然,成为无车空间,使咖啡馆、餐厅和商店能够延伸至广场,形成街区与广场的互动空间。
面向广场的西立面主要用于垂直与水平交通,充分利用了俯瞰巴黎的壮丽景观。各类交通设施——自动扶梯、电梯、疏散通道——不仅为人流提供便利,也成为立面表现的一部分。
设计体现了一种理念:建筑应具备可变性,使人们能够依各别需求自由调整环境。
此外,建筑的秩序、纹理和尺度应源于建筑的建造过程,使每一个独立构件在整体中得以充分表达。由此,建筑成为其功能的真实体现。尽管在设计深化阶段,原竞赛方案的关键元素基本保持不变,但互动信息立面——最初想象为蓬皮杜中心及其他外部机构共用的信息墙——以及开放式底层被取消。建筑原本并无传统意义上的主入口,而是设想为一个渗透性底层,使人们可从任何方向进入建筑各个空间。然而,建筑的基本布局及其与城市的关系仍保持建筑师的最初设想不变。
建筑的入口位于街道与广场同一层,高度契合两者的生活节奏。另一种出入方式则通过附设在西立面的电梯、自动扶梯和楼梯实现。五个主要楼层均不受结构、设备或交通空间的干扰,形成连续开放的空间。
这些宽敞开放、如阁楼般的空间既由楼板上方,也由架空地板提供服务,以实现布局的最大灵活性。通常会中断楼层的建筑元素如走廊、管道、防火楼梯、自动扶梯、电梯、柱子和支撑结构,则被置于建筑外部。
建筑中处处彰显着移动性,尤其体现在外立面延伸的巨大对角楼梯,同时俯瞰巴黎的壮丽景致。立面的通透性、画廊以及沿建筑侧面蜿蜒而上的自动扶梯,呈现出两种引人入胜的景象:一方面是巴黎屋瓦与中世纪风貌,另一方面则是建筑本身——一个灵活、功能性强、透明、“内外颠倒”的机制。
该项目的落地成为跨学科团队协作的典范,由一系列独立小组执行——包括基础结构、上部结构、设备系统、立面、室内、系统及广场设计——每个小组由组长负责指导,项目整体协调则由伯纳德·普拉特纳(Bernard Plattner)负责。
由杰出工程师彼得·赖斯(Peter Rice)领导的欧维·阿鲁普及合伙人公司(Ove Arup & Partners),自项目伊始便参与其中,他们为立面设计了结构概念,采用一种依靠六根优雅锥形铸钢摇臂梁——被称为“格伯梁”(gerberettes)——的系统。
主结构——一个永久性的钢格栅——提供了稳定的框架,使可移动部分(包括墙体和楼板)能够根据需要进行插入、拆卸和重新安置。这些构件及其连接件的规模在建筑行业中极为罕见——巨大的钢构件在场外工厂铸造完成,并在夜间由卡车运送至施工现场。
这座六层上部结构由十三跨组成,采用1.6万吨铸造及预制钢材建造,并配有钢筋混凝土楼板。两组主要承重平面由一系列直径800毫米(31.5英寸)的旋压钢空心柱构成,每根柱子支撑六个格伯梁(gerberettes,即支架)。
每根格伯梁的一端连接至外部拉力柱,另一端支撑钢桁架梁。建筑的稳定性通过长立面上的斜撑以及稳定化端框架得以实现。
建筑的外墙为钢与玻璃的幕墙,由玻璃与实心金属板混合组成,这些板材悬挂于上层楼板,使其在结构上与立面分离,从而便于更换。幕墙的轮廓后退于建筑边缘,留出充足的空间供人们活动,同时赋予建筑开放、通透的视觉效果。